《庆余年》为何带给我们快感?正义即爽

《庆余年》为何带给我们快感?正义即爽

优德vip首席评论员静伟

以前在网上看过一段话,觉得挺装的,当时并不以为然:“少年就是少年,他看春风不喜,看夏蝉不烦,看秋风不悲,看冬雪不叹,看满身富贵懒察觉,看不公不允敢面对,只因他是少年。”

直到看了《庆余年》,哇!这说的不就是范闲嘛?

然而,这句话用在他身上,却毫不违和,并不显得矫情。因为他虽然是书中剧里的幸运儿,却也是我们很多人内心想要活成的样子。不仅因为他既富且贵、文武双全、关系通天、幸运爆表,更羡慕他能活得那么洒脱、率性,而且还充满爱心和正义。

当我们大多数人只能在K歌房里嘶吼:“让我们红尘作伴,活得潇潇洒洒;策马奔腾,共享人世繁华;对酒当歌,唱出心中喜悦;轰轰烈烈,把握青春年华”的时候,人家范闲早就已经做到了,这样的人生得有多爽!

不过这部剧之所以让我们看着“爽”,往好里说,是实现了平凡人的“英雄梦想”,但说到底,其实是满足了大多数人的意淫之乐。

为什么我们在现实中一出马就挂,而范闲的人生却可以一路开挂?用郭德纲的话说,那是人家“家大业大、有的是爸爸”,生父、养父、岳父、师父、叔父、伯父……随便拎出一个“爹”来,都是牛哄哄的主儿,难怪范闲在庆国可以混不吝地横冲直撞。“爹多的孩子像个宝”、“爹爹罩我去战斗”啊。

同样有爹妈罩着的,还有王思聪。王思聪2019年疑似水逆,甚至因为欠债两度被法院“限制消费”,但最终人家也是老妈给掏了一个亿,用一个“小目标”帮他度过了这个坎儿,而王思聪也口吐豪言:“20亿我来还,还要再创业!”他当然有这个底气,但对于我们芸芸众生来说,可能20万,都会是一个过不去的坎儿。一个大象轻而易举能跨过的水沟,却是无数蚂蚁一生都无法趟过的汪洋。

“我本无心求富贵,无奈富贵逼人来”;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,“青春少年是样样红”,这当然是作者编剧赋予范闲的主角光环,但我们更喜欢的,是范闲被赋予的炽热真诚、不忘众生的心性和三观。

我们喜欢《庆余年》,不仅仅是因为“爽”,还因为“正义”,范闲既富且贵,但却笑傲王侯,快意恩仇,那是他的“爽”,他视护卫为手足、拿傻小子当兄弟,用真诚和真情对待每一个对他好的人,在内心对所有人平等看待,这是他的“正义”。有人说这部剧“爽即正义”,但我看来,这部剧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快感,是“正义即爽”。

不过范闲的正义,并不是像网络上的那些“喷子”那样,见谁怼谁、非此即彼,他只是有着为他人着想的善良,坚守着一些朴素的道理和常识,不把人当工具,更不视人如草芥,而是在意每一个生命,尊重每一个生命。而对于那些违背这些道理和常识,试图加害自己和其所爱的那些人,他才会毫不容情,坚决回击。可以说,范闲活得温暖而明亮,柔软且犀利。

一个人仁爱正义与否,不关乎富贵贫穷,而在于心性观念。不知你注意到没有,范闲所秉持的正义,都是以爱为前提,而不是以恨为目的。

在澹州,即使在阖府上下中毒的情况下,他依然不会轻易怀疑送菜的老哈,甚至阻止红甲骑士冲进去而不惜自己身处险地,只因为“老哈多年给府里送菜,应该只是被人挟持,你们这么冲进去,他就没命了。”

在他去皇宫偷完钥匙,王启年试探问他,配钥匙的锁匠该如何处置时,他虽然明知留下他会给自己带来威胁,但依然只是让王启年多给锁匠一些钱,将其送出城去。

对于在牛栏街刺杀为其而死的滕梓荆,他更是不惜一切为其报仇,因为他将其视作朋友、兄弟,而不是像很多人说的,“就是一个护卫”。其实,死去的滕梓荆之前也有过类似的说法:“就为了一个送菜的,拿自己的命冒险,你这命丢的可真不值。”

应该说,在当时的那个年代,有这样想法的才是“正常”,所以,范闲死去的母亲叶轻眉才会在鉴查院门前立下这样的碑文:“我希望庆国之法,为生民而立,不因高贵容忍,不因贫穷剥夺,无不白之冤,无强加之罪,遵法如仗剑,破魍魉迷崇,不求神明,我希望庆国之民,有真理可循,知礼义守仁心,不以钱财论成败,不因权势而屈从,同情弱小,痛恨不平,危难时坚心志,无人处常自省。我希望这世间,再无压迫束缚,凡生于世,都能有活着的权利,有自由的权利,亦有幸福的权利。愿终有一日,人人生而平等,再无贵贱之分,守护生命,追求光明,此为我心所愿,虽万千曲折,不畏前行,生而平等,人人如龙。”

可以说这是一个美丽的宏愿,但人类实现这一宏愿的路,道阻且长。

在我看来,范闲身上所体现的平等观念,不是以地位、权力、金钱等为权衡和标靶,这也并不现实,而是认为所有人都该得到平等对待和尊重的权利,也就是说:“把人当人”。

范闲的平等观,其实更多是自由观。这也暗合了美国经济学家米尔顿·弗里德曼的说法:“一个社会如果把平等置于自由之上,就既不会有自由也不会有平等;如果把自由置于平等之上,就能同时得到更高程度的自由和平等。”

所以,比起叶轻眉留在鉴查院门前的碑文,我更喜欢她留给范闲的那封信:“如果说,我还有想做的事,就是想让这世界更美好一些,让所有人的笑更灿烂一些。”

范闲在剧中对芸芸众生说的这番话,发自内心也充满了深情:“这世上最多的就是像这样的普通人,但是总有一些道理,有一些大人物,觉得他们无关紧要,死的只不过是个护卫,这句话我听了太多次了。我喜欢热闹,我觉得若是没有了这众生,就没有了庆国,也没有人间。所以我想为了这些人,跟这世上的道理斗一斗,告诉那些大人物,他们不是草芥。”

如果世间有范闲这般能力的人,还都能像范闲这样想,该有多好。

范闲是一个活得潇洒的人,但他的潇洒之外,还有一份责任、一份血性,这也让他的潇洒有了一些厚重,让他的性格也显得立体和丰富。

虽然他的初衷也曾这样想:“与世界为敌,我没有这样的勇气,我只想好好活着”,但当这个世界上有人与其为敌,他也并不畏缩惧怕,而为了更多人“好好活着”,他也走上了一条义无反顾的反抗和争斗之路。

他拥有被上苍眷顾的幸运和能力,但更幸运的,是他一直葆有内心的自由意志和朴素初心。

历经黑暗,吾心光明;见惯世情,仍是少年。

然而剧中的范闲,在现实生活中,却是一个濒死的重症肌无力患者。就像是我们中的很多人,只能在幻想中无所不能,只能在意淫中得到满足。范闲,终究只是我们想象中的英雄。

《庆余年》的名字来自于《红楼梦》中的那首曲子,为什么要“留余庆”?“正是乘除加减,上有苍穹!”

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群体,乃至一个社会都是如此:只有“留余庆”,才能“庆余年”。